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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素问·生气通天论》云:“阴不胜其阳,则脉流薄疾,并乃狂”。言阴不足而阳过亢,火热内扰心神,而出现狂乱不安之证。因此,补阴泻火是治狂证的一个重要方法。
[临证应用]
举验 高某,女,28岁,病历号:0016242,于l986年12月18日诊。家属代诉:患者于11月18日产第一胎,难产,行侧切术。术后感染发高烧十余日。两周前突然话语增多,无故发怒,哭笑无常,高声骂詈,夜不能寐,说自已有两个大脑,食饮少入。12月11日某精神病院诊为产后精神障碍,给予妥明当、氯氮平、氯丙嗪、异丙嗪、非那根等药治疗,无效。因床位不足,不能收住院。
家属要求中药治疗。
症见言语不休而零乱,时而高声骂詈,并称有密探偷听与跟踪,哭笑无常,躁动不安,需左右两人挟持,方能切脓。脉象弦细而数,舌质红瘦,苔根部黄腻。
此为阴血大伤,阳热内扰之证。与黄连阿胶汤加味
黄连8克 黄芩10克 阿胶12克(烊冲)
赤芍12克 丹皮12克 淡竹叶3克
麦冬12克 鸡子黄2枚(冲服)
三剂,水煎温服,每日一剂。
一周后,医院通知其住院,家属回说服上药三剂后,病人已能安卧,精神正常,不必住院。
举验2 吴某,女,20岁,住院号:02800,于1987年2月5日以“情感性精神病躁郁症、抑郁状态”收住某精神病研究所治疗。入院三天后,开始转入“兴奋状态”,手舞足蹈,高声歌唱,大声喊叫,语言无序,哭笑无常,兴奋不安,时而打骂其母。以大量碳酸锂、常温冬眠灵治疗,无效。
2月19日邀我会诊,除上述症状外,尚见言语不休,滔滔不绝而零乱,交谈无法深入。口干多饮,睡眠差,大便干,一周末解。形体消瘦,舌红绛起刺无苔,脉弦细数。询发病之由,家属谓因参加“知识竞赛”,昼夜查阅和熟悉资料,两周时间内未能很好休息所致。
证属心阴大亏,火热内扰,正是阳邪并于阳位(心),所谓“并乃狂”者。治以滋阴补血,清心安神之法,用三甲复脉汤加减。
犀牛角粉1克(分冲) 生龙牡各12克
炙龟版12克 鳖甲12克 川黄连5克
赤芍药12克 胡麻10克 牡丹皮10克
生地黄10克 连翘10克 麦门冬10克
炙甘草10克
三剂,水煎服,每日一剂。
2月26日再诊得知,服三剂中药后,病情明显好转,家属又按原方购药续服三剂。患者近一周来情绪较安静,眠佳、纳可、大便正常。自诉无力、困倦。舌仍红绛无苔,右脉弦滑,左脉弱。
症状已有改善,脉、舌略显变化,但尚未痊愈,仍以前法进退治之。
炙龟版10克 鳖甲l0克 生地黄l0克
紫丹参12克 胡麻l0克 石莲子6克
麦门冬12克 丹皮12克 阿胶10克(烊冲)
淡竹叶3克 炙甘草10克
六剂,每日一剂,水煎分温再服。
药后症状悉除,脉象渐缓,舌红有减,见少量白苔。
[发 挥]
狂症的临床特点主要有神智失常、狂躁不安、妄言骂詈等症状,其病机多为阳热有余,或阴血大亏而阳偏亢,热扰神明。《阴阳应象大论》谓“阴不胜其阳”是指阴亏不能制约阳气,而《至真要大论》“诸躁狂越,皆属于火”,则包括次热之邪太盛在内。因此,“狂”虽均为阳热所致,但却有偏虚、偏实之不同。
上两例,前者为产后阴血大伤,加之手术感染发热,使阴津更损,于是出现“阴不胜其阳,脉流薄疾,并乃狂”,虽服用大量西药镇静,未能缓解,选用《伤寒论》黄连阿胶汤而治愈。该方是仲景为伤寒少阴病热化证而设,用以治疗阴虚火旺;心烦不得卧之证。本例患者既有产伤在先,又有感染发热于后,知其所伤亦在下焦之阴,故以此方为基础,更加入丹皮、竹叶、麦冬以助养阴清热之力,而获佳效。其关键正在于滋阴以制阳热,佐以清热之品而兼治其标。
后例女青年,心高气盛,为在“知识竞赛”中一举夺标,昼夜查阅资料,用尽心力,其心火亢盛已成必然,加之素体阴虚而见狂症。此证已现舌红绛起刺而无苔,知其内热炽而阴虚亏,其火犹亢,是以先用三甲复脉汤护其真阴,更用犀牛角粉、连翘以泻其未息之心火。犀角咸寒,归心、肝、胃经,咸者水之味,寒者水之性,用来泻心经亢盛之火最为适宜。不过,此物甚昂贵。且犀牛属于被保护动物,尤不可伤害,该例患者所用,则是其亲族前数代遗留之物,是以用之。